康德与胡塞尔——读哲学史的零星好感

康德与胡塞尔——读哲学史的零星好感

前两天偶然说到,我说我感觉康德要比尼采值得仰视、胡塞尔看起来比海德格尔来得深刻。——这是我近期读西方哲学史的一个粗略印象,我并没有读过多少进一步的专题读物或者原著,我说的只是我的第一印象罢了。

在仅仅读了一些粗浅的介绍的情况下,也是可以对那些哲学家的思想有一些起码的了解的;比如我并没有读论语、读孟子的时候,就对孔子、孟子很有好感,在没有读纯批的时候,就对康德十分崇敬,这是从二手资料中得到的印象。当然,这些粗略的印象可能是靠不住的,但这种印象显然是有意义的,因为这些印象能给我进一步的阅读带来兴趣和动力,而我在进一步的阅读中,也往往是加强了我最初的好感。

同样是读了很多二手读物,我对尼采或海德格尔的好感就不如对康德和胡塞尔的那样强烈。我并非不欣赏他们,事实上,读着尼采的介绍——无论是德勒兹的、周国平的以及哲学史书上的,也令我感到心情激动,尼采或海德格尔都很深刻、都很丰富。我说的初步印象中的好感,是相对而言的,就比如孔孟与老庄,我也欣赏老庄,甚至感觉自己骨子里还是老庄气多一些,但相较起来还是更敬仰孔孟。或许我对孔孟的好感来自于杨子的教授,对康德的好感源自《哲学之树》,但尼采、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等等,同样是读的差不多的二手资料,而且显然国内的哲学史著作写海德格尔总要比胡塞尔侧重得多,然而零星的感觉还是让我与胡塞尔更有亲近感,这种感觉是说不出道理的,或许那算是我的灵感吧~

昨天去万圣溜达,买了一本康德的书,叫做《超越自然主义——康德美学的现象学诠释》。我最初提到对胡塞尔的好感时,并未将胡塞尔与康德联系起来,现在想到,这种好感可能确实是相联系的,我感到与胡塞尔更为亲近,或许正是因为胡塞尔与康德较为亲近吧?杨祖陶和邓晓芒为这本书作的序里写得很有意思:“康德哲学和胡塞尔的现象学,是西方近、现代哲学中两次划时代的重大转折,人类在150年中拥有这两位巨匠,是时代的幸运。而这两位哲学大师的思想又是那么接近,如果不是他们各自创造性地建构及所造成的颠覆性的后果,简直可以看做同一个思想的继续发展,至少也是隔代遗传。然而,对于中国学者来说,在所有传入中国的西方思想家中,这两个名字又是最难以接近的。当年王国维向西方求学,慕康德之名而趋之,终因其‘不可爱’而转向了叔本华,正如同今日学人纷纷炒热海德格尔而冷落胡塞尔一样,表现出中国人在最理性的哲学事业中骨子里仍然是个情感主义者,或思想上的‘享乐主义者’。中国学者一般来说往往是研究谁就是谁的信徒,不喜欢的对象决不肯下功夫去研究,这就叫做‘知行合一’或‘言行一致’、‘为学与为人一致’,但实际上导致一种自我封闭,缺乏思想上的开拓精神。中国的思想家崇尚体验,讨厌逻辑和方法论,不耐烦事先在工具上作细致的打磨,总想一下子直接把握真理。‘直指人心’、‘顿悟成佛’,这是阻碍我们走近西方精神核心思想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康德和胡塞尔都是方法论大师,就此而言,他们是西方精神的最典型、最优秀的代表。当然,他们最终都要返回直接性,在康德,是回到信仰,在胡塞尔,是回到直接的‘生活世界’和体验。但这在他们决不是一个轻松愉快的过程,更不是‘一念之间’即可成就的。在读他们那些文字枯燥、思想艰深的大部头著作时,我们会不由得产生一种深深的敬意,感到他们忍受思想炼狱的耐力和内在生命的顽强都是我们无法企及的。不过一个有心献身于哲学这一艰苦事业的人,不会停留在这种惊叹。而会起一种模仿的冲动,呼应着他们的自由的召唤而去作创造性地开拓。戴茂堂君的《超越自然主义》就是这方面一个可喜的实例。”

杨祖陶和邓晓芒这段话点破了我的灵感,即是说我感觉到: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他们都是“可爱的”哲学家,而(祁克果)、康德、胡塞尔则是可敬的、可畏的、可信的哲学家,我为我的感觉找到了依据,但这还仍然是感觉而已,“感觉”是激励和引导我进一步读书和思考的有效力量,可惜我的专业非是西哲,大概是没有工夫去落实我的感觉了,对于康德,我尚能奋力攻读一番,而胡塞尔,也只好“停留在这种惊叹”罢了…… 

200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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