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风格与恋爱态度

哲学风格与恋爱态度

我总说我的哲学“从古典出发”,具体来说,大致从康德及其附近出发。不过这只是一种外在的解释,至于这个“古典”究竟有什么内涵,我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在我看来,所谓“古典哲学”代表一种风格和态度,这种风格或态度由一整个时代所标志。粗略来说,西方哲学史划分为四个时代吧:古代(古希腊)、中古(中世纪)、古典时期、现代。——当然我这个“古典”是classical而不是ancient,“经典”义。更粗略的划分就是只分古典和现代,更细的话还可以在两头加上远古(神话时代)和后现代,中间插入文艺复兴、启蒙时代之类的小标签等等,我现在主要就按四个时代来说吧。

我要说什么呢?就是想提一下我的这个“古典”大概是什么意思。其实我的博客也早各种提示,但主要并不是在哲学文件夹里头,倒是在这个“谈情——说爱”文件夹里头多有暗示。

典型的如“爱情哲学:引子”一篇,以及“我与哲学:恋爱篇”,极早的文章至少能追溯到“从“追求”到“要求”—— “真善美”的观念”。今天再稍微集中地解释一下,默认是读者看过“引子”的。

“哲学”也就是“爱智慧”。简而言之,在我这里,哲学的问题就是爱的问题——我爱什么、应当爱什么、如何爱、何谓爱、何以可能爱、如何表达爱、如何实践爱、爱意味着什么、如何认识某种特殊的爱、一般意义的爱又是什么……这一组问题不只是哲学问题中的一部分,而且在我看来就是全部的哲学问题,所有的哲学问题都可以以某种方式归结为关于“爱”的问题。而哲学的误区和困惑也同时是关于爱的误区和困惑。

既然说“古典”标志某一种哲学的态度或风格,那么也就是对应于一种爱情的态度或风格。

从头说起吧:

古希腊哲学的风格可以用最简单明了的一个词(那么又是古派哲学专门术语了)来标记——“耽美”。这个词从日本的文学(唯美主义)到日本动漫(Boy’s love)传到我手里,顺手就拿来用一下。不过这个词还是不够确切,因为动漫中的耽美主要是画给女性看的,而古希腊则整个没女性什么事。但是此词确实有其绝妙之处,不用可惜。

耽美从字面上就是指沉迷于美,而这个“美”又是某种纯净无暇的完美。就像在古希腊人那里,以“柏拉图式的爱情”为代表的那种爱的审美观。现在人常常把柏拉图式的爱情理解为所谓“精神之恋”,那是不确的。希腊人并不是只关注心灵美而不关心身体,完美健康的肉体也是希腊人所喜的。那么更准确地说柏拉图式的爱情是什么呢?那就是“耽美”。排除“性”和其它七情六欲的纠葛,脱离尘俗,向往那个纯爱的“理想世界”,表现为美少年的同性恋。这就是古希腊哲学的基本气质。虽然美好但无论如何还是有些变态是吧?是啊,想像一下古希腊人最热衷的活动就是看着一丝不挂的男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竞相裸奔(奥运会),那可不是变态么?总之这就是第一种哲学气质了。在这里点到为止,以后有机会再具体阐释。

然后中世纪,教父哲学或经院哲学,总之是上帝名义下的哲学,又对应着一种爱情态度,简而言之就叫做“包办婚姻”——先结婚,后恋爱。无论是理论也好,实践也好,谈也好。做也好,首先一个大前提先帮你定好了。先把你和上帝绑在一块,然后你再来讨论。这一阶段的哲学不关心人的自由选择和反叛的能力,在一个现成给予的框架下再允许你展开争议。恰如“包办婚姻”下的爱情。虽然还是能够培育真实的爱情,但毕竟选择和反叛的自由被压制着。

那么到了古典时期,或者说经典时期,对应着的爱情态度就恰是我们眼中的那种比较经典的“自由恋爱”。是着重肯定了人的理性的自由,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判断来选择爱的对象。而至于这种判断如何可能达成,就是通过“谈恋爱”的活动,通过交谈,通过对话。通过言语层面的努力去认识对象,来表达爱意。最后则通过“契约”的形式来确证爱情的结成。至于“做”的层面,一般是不怎么关注的。所谓的“恋爱”主要就集中在“谈”的层面,而“做”往往不成问题。

整个广义上的古典哲学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理想主义,对性和欲望的回避,以及对“做”的问题更是隐讳不言等等。那么现代哲学逐渐开始关注到这些个物质实践的层面,例如关注“欲望”(叔本华起),关注“做”(马克思起),以及致力于打破理想的公主王子的完美世界(怀疑主义)。于是现代哲学表现为对传统爱情观的全面叛逆。“欲望”从恋爱的后台走向前台被赤裸裸地表达出来;而“做”爱也开始被置于“谈”恋爱之先,乃至于根本不再关心“谈”的层面。相当一部分人更是好比经历了惨痛的失恋后开始否定爱情、不相信爱情,从此对关于真善美的追求报以轻蔑,陷入了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究其原因,都是爱情观的扭曲所致。这就是现代哲学的大致模样。

更细致地观察一些小股的哲学思潮,也许还可以看出更多各色的爱情态度来,比如恋母情结、恋物癖、SM、萝莉控等等,当然还有禁欲、滥交等等。比如近代的经验主义哲学似乎就多有施虐倾向,分析哲学似乎比较恋物癖,现象学则有点萝莉控……

哈啊……虽然调侃,但须知我的文字总是认真的。这些对应关系也许以后有机会再详加解释,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有一种爱智慧的风格,就有一种爱的态度。在我给出细致分析之前,只有请读者自行体味了。

所以说我的哲学要从古典出发是什么意思就明白了,那就是说我的爱情要从“谈恋爱”开始。从语言层面的交流开始。不过毕竟不停留于古典,在我的哲学里也吸取了“欲望”和“实践”的要素,而且不再那么注重形式上的“契约”,另外也引入了历史主义(缘分)、多元主义(真正的异性恋)和存在主义(人生的历险)等种种态度,外加独创的吐槽、网络、游戏等等元素。但从基本来说最终还是落实在“谈恋爱”这一主线,谈的方法和态度应当已经超越了古典,但“通过言说来追求/在交流中打动对方”这一主旨并没有变。没有交流,什么都不能开始。

我这么一说,也许使得我的哲学和我的恋爱都变得可怕起来,这真是我所不愿意造成的效果。关键在于如果对“哲学”这一活动持有某种成见,比如说认定它是一种抽象的或枯燥的或刻板的等等之类的活动,那么结果是恐怕会先入为主地认定我的恋爱也是如此这般骇人。因此我也不敢在此问题上说得太多。我是更想说,我的哲学就像谈恋爱那样生动、活泼、热情、浪漫、多彩……而我的恋爱就像做哲学那样认真、稳重、可靠、自由、专注……

2009年3月19日

补充一下:

所谓的“怀疑主义”可以从休谟算起,不过休谟只是醒悟童话世界之不可得,而开始陷入困惑,这一步是值得肯定的。而那些推倒一切的极端怀疑主义,则类似于失恋后痛恨爱情。比如当代那些斥哲学为神话般的“宏大叙事”从而转向社会学的那些人,就好比是那些否定了爱情,把传统求爱的活动斥为蒙人的“花言巧语”,转而只去关心权力和利益关系在爱情中的地位。

至于康德,虽然是古典的代表,不过似乎还偏向自恋+yy的风格,不注重与他者的实际交流,所以康德没有谈成恋爱(我没有对康德不敬的意思)。而尼采,好比是失恋之后产生了悲剧式的感受,走向一种英雄主义的壮烈感。存在主义则极其强调主体性及其自由和主动,注重自我完善,与之对应的爱情观在弗洛姆的《爱的艺术》中有典型的表达。历史主义则特别关注作为背景的文化和姻缘关系。功利主义把爱情看作是一场讨价还价。分析哲学的恋物癖更喜欢自己设计的玩偶而不是活生生的、不可捉摸的对象。现象学的萝莉控则喜欢追求那些最源始的、未成熟的东西……

我本人的爱情将会吸收以上各种态度中的一些要素,但最终都要落实到从古典出发的,属于我自己的爱情观。究竟如何,还有待慢慢地展开。

2009年3月24日

最新评论



  • fog

    2009-03-20 11:44:44

    你发到这里没用的
    我替你转到pie版或系版?


  • fog

    2009-03-22 14:35:27

    对了,字面上的意思,或者“望文生义”,这样会有些牵强;需要更多地考虑在当前环境下这些词汇是用于什么场合。
    否则,“滑”,字面上看来就成了“水之骨头”,而“坡”则成了“土之皮”。


  • 古雴

    2009-03-22 14:52:03

    你在说什么问题?我哪里牵强了?这篇文章里我用到“字面上”也就是说“耽美”一词吧?它在当前环境下仍然是有字面义和引申义的区别。什么叫“字面上的意思”?比如“滑”的字面上的意思是光滑、滑溜,引申义则可以有滑头、油滑之类的意思。“滑坡”的字面义是土石从山坡上冲滑下来的一种自然现象,引申义则是道德滑坡之类的意思。和你说的什么水之骨之类不挨边。


  • 古雴

    2009-03-24 18:36:30

    补充一下:
    所谓的“怀疑主义”可以从休谟算起,不过休谟只是醒悟童话世界之不可得,而开始陷入困惑,这一步是值得肯定的。而那些推倒一切的极端怀疑主义,则类似于失恋后痛恨爱情。比如当代那些斥哲学为神话般的“宏大叙事”从而转向社会学的那些人,就好比是那些否定了爱情,把传统求爱的活动斥为蒙人的“花言巧语”,转而只去关心权力和利益关系在爱情中的地位。
    至于康德,虽然是古典的代表,不过似乎还偏向自恋+yy的风格,不注重与他者的实际交流,所以康德没有谈成恋爱(我没有对康德不敬的意思)。而尼采,好比是失恋之后产生了悲剧式的感受,走向一种英雄主义的壮烈感。存在主义则极其强调主体性及其自由和主动,注重自我完善,与之对应的爱情观在弗洛姆的《爱的艺术》中有典型的表达。历史主义则特别关注作为背景的文化和姻缘关系。功利主义把爱情看作是一场讨价还价。分析哲学的恋物癖更喜欢自己设计的玩偶而不是活生生的、不可捉摸的对象。现象学的萝莉控则喜欢追求那些最源始的、未成熟的东西……
    我本人的爱情将会吸收以上各种态度中的一些要素,但最终都要落实到从古典出发的,属于我自己的爱情观。究竟如何,还有待慢慢地展开。
    2009年3月24日


  • unic

    2010-02-25 01:06:01 匿名 210.77.59.5

    昨天看了你那篇关于自然科学的数学化的文章。让我不得不联想到社会学作为一门近现代的社会科学之风貌,受自然科学的数学化的影响也巨大。我感觉不少社会学家放弃了对人类社会内在性的因的寻求,又长期秉承着外在性的功能主义,然后又摇摆着走向破除内在外在性,去寻求着某种社会中的相互依赖的关系。其实社会学的核心问题也是“力”。人与人之间的。问“社会何以可能”,“现代社会的个人何以可能”其实都指向对“力”的探求。
    我觉得社会科学对内在性的寻求比自然科学更为迫切,以数学作为因的不确定感在社会科学中更加尖锐。
    宏大叙事在社会学中最突出的倒是结构功能学派的帕森斯。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从牛顿对力的明确定义开始,机械和自然两者打破了外在性与内在性的界限,这就是经典力学对现代性的贡献,而社会学作为现代的缔造者与产物必然受到这一贡献通过自然科学而波及来的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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