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法]古斯塔夫•勒庞/著

《乌合之众》[法]古斯塔夫•勒庞/著

《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法]古斯塔夫•勒庞/著 冯克利/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04.1

这本写于1895年的书,弗洛伊德评价其为“一本当之无愧的名著”“极为精致地描述了集体心态”;美国社会心理学大师奥尔波特更是将之称为心理学领域迄今为止“最有影响”的一部著作。

然而,这本书受到的争议和驳斥也是极多的,很显然,这是一本充斥偏见的书,但这无法抹杀其深刻的见地和深远的影响力。

勒庞指出,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中,他的个性就湮没了,而群体的行为总是表现为情绪化、非理性和低智商!他的许多观点是十分偏激的,不过我同意勒庞的部分观点。

的确,作为群体的意志,并不会如许多人想象的那样——群体的意志是个体意志的综合和平衡,因此表现出沉稳和理智。而是恰恰相反,群体很少表现出理性和智慧,群体的意志很难是平和的,群体往往容易受激、受鼓动、受迷惑、受暗示而表现得极端化——冲动、易变和急躁!事实上,一方面是“二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群体越大争斗越多;但是另一方面,群体越大却越可能表现得更一致!比如只有两个或三个意见不同的人呆在一起,很难达成一致的行动,而千千万万人聚在一起却更容易表现为一体,显然,在群体的这种一致的倾向中很难再找到理智个体的影子了;群体也更容易受鼓动,比起一对一的交流,一个演说家在万千公众面前的宣讲更具说服力,因为群体往往更容易轻信、更容易接受暗示和互相暗示!这方面的心理学实验有许多可举,比如让一群人观看某段影像,然后复述,当有几个混入其中的干扰者故意说一些不存在的情景后,群体中的其他人往往会受其影响,同样复述那些不存在的情景,仿佛那也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而且往往是这个群体越大,越容易轻信——怀疑者当然也会随群体的扩大而增多,但怀疑者力量的增长远远不如群体无意识力量的增长。试想群体A包括1个干扰者、2个轻信者、1个怀疑者,群体B包括3个干扰者、6个轻信者、3个怀疑者,那么如果进行群体行为的考察,哪一个群体更易轻信呢?在A中,干扰者孤掌难鸣,轻信者可以认为“是干扰者一个人记错了”也可以认为“是怀疑者和自己两个人同时记错了”,1:2,显然是后一种选择更有可能,整个群体较难被鼓动;而B有3个干扰者,由于干扰者总是更倾向于主动发表言论,而怀疑者却往往只能被动地回击,而且许多怀疑者并不热衷于将自己的回击向公众演说宣扬,因此在多数时候,干扰者的影响在群体中会传播得更快更广,设想某个轻信者在接触了3位干扰者时仅接触了1名甚至没有接触过怀疑者,那么在“是三个往往显得很权威和很自信的人错了”和“并不自信的自己和另一个似乎不太可靠的人错了”这两个选择中,3:2,轻信者便容易倾向于前者。更严重的问题是,当一个轻信者倒向干扰者那一边后,他自己也就成为了新的一个干扰者,于是干扰的力量将呈指数级增加,但怀疑者却很少能有效地壮大自己的队伍!因此可以想象,群体越大反而往往越非理性!关于群体的非理性,现实中的例子也不少,远的不讲,就说二战时期,要知道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是靠民众的支持而上台的,日本侵略战争的民众支持率也是超过99%,可见,群体的狂热冲动是很容易被煽动的!当然,正如勒庞所指出的,并不是说群体就总是倾向于道德恶劣,勒庞说道:“如果‘道德’一词指的是持久地尊重一定的社会习俗,不断抑制私心的冲动,那么显然可以说,由于群体太好冲动、太多变,因此它不可能是道德的。相反,如果我们把某些一时表现出来的品质,如舍己为人、自我牺牲、不计名利、献身精神和对平等的渴望等,也算作‘道德’的内容,则我们可以说,群体经常会表现出很高的道德境界。”(P38)

影响群体意见的直接因素是什么?“说理与论证战胜不了一些词语和套话。它们是和群体一起隆重上市的。只要一听到它们,人人都会肃然起敬,俯首而立。……它们在人们心中唤起宏伟壮丽的幻象,也正是它们的含糊不清,使它们有了神秘的力量。”(P83)比如“民主、社会主义、自由、平等”之类,这些词语的含义是最模糊不清的,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个体对它们的理解迥然相异,然而,这些词语却正是左右这整个世界的强大力量!想一想今天的美国在世界上横行霸道,它不需要讲多余的逻辑和推理,只要不时地挥动一下“民主”和“自由”的旗子,就能让大群大群的人始终坚信美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

勒庞关于政治制度的一些见解我很赞同,勒庞指出:“各民族是受着它们自己的性格支配的,凡是与这种性格不合的模式,都不过是一种借来的外衣,一种暂时的伪装。毫无疑问,为强行建立某些制度而进行的血腥战争一直都在发生,而且还会继续发生。人们就像对待圣人的遗骨一样对待这些制度,赋予这些制度已创造幸福的超自然力量。”(P70~71)制度并不能在根本上左右一个群体,勒庞举例道:“有些国家,譬如美国,在民主制度下取得了高度繁荣,而另一些国家,譬如那些西班牙人的美洲共和国,在极为相似的制度下,却生活在可悲的混乱状态之中。”(P70)——这个在一百多年前的举例,在今天提起只需要照搬原话!许多人迷信民主、迷信普选或者迷信社会主义,给那些词语赋予神圣的意义,但人们所迷信和为之狂热的正是“词语”本身,左右着群体的也正是“词语”本身,而不是制度。

看到今日中国的许多年轻人正追捧着西方的自由和民主,他们时常为中国缺乏民主和自由感慨叹息,我也经常为他们感慨叹息……我并不是认为中国现在的制度比西方的好,制度只有适合而没有好坏;我想指出的是,民主决不是万金油!普选、直选之类的,就一定是好事吗?我看未必!前面说过,群体越大则很可能表现得越不理性、越冲动、越易受鼓动,智慧与长远的策略则容易在群体中湮没。当然,我并没有否认群众意义,甚至否定群众的权利的意思在(即便勒庞可能有这些想法),而且,我认为群体只是“很有可能”表现得更冲动,并不排除群体有时也能作为一股稳定的力量的可能,在一个文明的社会体制中,群众应对决策者构成适当的监督和制约,但不可过度依赖甚至迷信群体的力量。

另外需要指出,说“群体”缺乏理性并不是指“群众”缺乏理性。按照勒庞的说法:“一切集体,不管其成员如何,全部患有智力低下症。在群体中,人们总是倾向于智力平平,在一般性问题上,40名院士的投票不会比40个卖水人所投的票更高明。”(P156)我认为这里勒庞的观点显得过于极端,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并非毫无道理,无论一个个体是多么的理性,一旦他的行为和个性为群体所湮没,也就没什么突出的了。

我们说哲人总是孤独的,这并不是说哲人一定是不问红尘、离群索居、没有朋友,并不是那样的。哲人之所以孤独,是因为哲人必须尽力避免受群体意志的影响,不让自己被群体湮没。 2005年7月31日


tt
2008-05-11 21:28:57 匿名 221.205.233.148 [回复]
你对书没看懂,好好想想吧

古雴
2008-05-11 22:04:51 [回复]
三年多前的事了,那时候还嫩得很,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我当时也不是针对勒庞的观点写评述,主要是自己发挥一下感想吧。

当然,欢迎指教,我一直盼着有向我挑衅的人。不过类似这种单纯表达轻蔑的闲话就免了~

One comment

  1. Pingback: 关于“民主”,胡乱先写一些。 | 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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