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大航海时代

最近比特币接连暴跌进入熊市，现在的价位已跌破我个人的买入均价了（我写这篇文章期间就跌了10%啊），不过我估计还得跌一阵子，所以说最近不是新手入场的好时机吧。当然比特币的节奏是网络时代的节奏，所谓熊市也不可能像纳斯达克或中国A股泡沫破灭后那样持续数年，短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很快就会恢复回来的，对此我很淡定~

熊市有熊市的好处，它可以吓跑一些对比特币的理念毫无关心只是想搭顺风车捞一票的投机者。那些成天嚷嚷着骗局骗局的人也该心满意足地消停些了吧。

虽然我相信比特币的未来，但必须承认的是，比特币也可能失败，虽然不至于价值归零，但的确有可能边缘化。

不过，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同，比特币的成或败并不是一个经济学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因为比特币正在掀起一场新时代的革命，但凡革命，总是冒险的。当年如果中国的解放战争失败了，那么解放区里发行过的早期人民币也都将变成废纸。比特币也是一个道理，一旦革命失败，新世界之门没有打开，比特币的价值也会贬抑——尽管它始终可以以游击战的形式在边缘地带继续存在，比特币的性质决定了它几乎永远不会被彻底清剿，因此持有比特币仍然要比持有任何一个新生政权的货币安全得多。

最近在关注比特币相关新闻的时候，我留心了一下中国网民的反应。在一些专门的比特币网站还好，而在cnBeta之类的地方，但凡发出一篇比特币相关资讯，必定是一大群喷子在下面极尽嘲讽之能。

一般而言，我支持讽议和嘲笑，但这是针对强势的主流，站在底层或边缘的立场去调侃主流意识形态，这是有意义的。然而反过来，随着主流去嘲讽新生事物或边缘力量，这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边缘对主流的讽议，一方面作为意见和态度的表达，一方面能够打破成见、刺激反省。但主流对于边缘的讥讽，除了显示自己的傲慢与偏见之外，并没有什么益处和趣味。唯一的好处就是可能强化自己于“主流”的归属感和团结心，这就好像中小学生经常通过对某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表达反感而聚在一起，也好比我们总是需要通过共同鄙视外乡人或外国人而凝聚在一起。这样的凝聚力经常是有效的，但也非常不可靠。

关键在于，无论比特币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还是一个深谋远虑的理想，不管这一构想是疯狂还是理性，多数中国看客对它要么是不闻不问，要么是嗤之以鼻。即便这是一个错误的幻想又如何呢？无论是科学革命还是政治革命，哪一次改变世界的革命事业中没有在当时看来不着边际的梦想呢？

说起梦想，不由得想起《海贼王》，正好今天看到一篇文章“比特币的大航海时代”，勾起了一些感慨。那篇文章写得并不太好，他把比特币航海家们需要面对的主要问题说成是逃避监管。事实上并非如此，大航海时代的冒险家们未必都是无法之徒，甚至许多人都是在政府或皇室的资助下远航的。当然在航海家中也不乏想逃避监管隐蔽地小偷小抢捞把钱就走的人，但这种小打小闹比起新世界的开启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航海家并不是要逃避监管，而是他们发现了一个超出旧世界秩序之外的广阔的新世界。这个新世界需要确立新的秩序。

在新世界中有人探险，有人寻宝，有人圈地，有人拉帮结社，有人捞一票就走，也有人最终用新世界的资源和思想反过来改造旧世界。

准确来说这个新世界不是比特币开启的，这个新时代就是网络时代，新世界就是网络化的世界。而比特币则是这一新世界宣布“独立”的标志。它象征的不是对秩序的逃避，而是新秩序的建立。

习惯于关注眼前的物质利益的中国人最难理解这种精神之物的长远价值。最近看到文章说中国游客在海外旅游时省吃俭用，只顾大笔购物。这种“唯物主义”心态放在比特币面前也是类似的：即便他们被带到一个新世界，第一反应也不是试图去理解或欣赏其新异之处，更不是去冒险和探索，而是问：我可以立马拿走什么？

不过讽刺的是，不信比特币的中国人仍然信任中国的股市——即便它也从最高峰跌去2/3以上，而且几年都没有缓过来，人们还是更愿意相信股市——即便他们知道股市里头还有庄家操盘和暗箱操作等等事情，他们也还是认为股市比比特币更有保障。但中国的几乎不分红的股市恰恰才更像一个庞氏骗局——持股者不是期待分红，而是期待通过不断有新的投资者进来来保证自己的盈利，这不是典型的庞氏骗局模式吗？为什么唯物主义的中国人竟然没有看穿股市的虚假性呢？这恐怕是因为，股市背后有政府，有主流的经济和金融学家，热爱跟庄的中国人依附着这些传统势力才感到安心。而比特币的背后是极客、自由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是那些“叛逆”的人，老实本分的中国人宁愿依附于自己讨厌的“老师”背后做好学生，也不愿意和叛逆者们为伍。